母亲病重时曾将何阙宣入殿中。

何贵君一来，我这个皇太女再得宠都要变成背景板。

母亲拉着他的手追忆往昔，他们二人相识相知的过程尽数被我听了去。

我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尴尬得头顶冒汗。

后来母亲即使逐渐意识不清，她也仍旧握住何阙的手，嘴里喃喃着一些话。

我秉持着听八卦的心集中精力提高耳力。

「对不起。」

母亲对何阙说了这三个字。

「臣担不起陛下的这句话。」何阙显得有些无措。

我在一旁看清了他满是疑问又闪烁不定的眼眸。

7

「殿下……」双儿哭得厉害，把我从回忆的碎片里揪了回来。

她红着眼睛帮我擦身，「双儿没用，双儿帮不到殿下。」

双儿是明安姑姑收的干女儿。

明安姑姑怎么会突然想起要收个干女儿呢。

后来我的疑问有了答案。

在母皇过世后的第二夜，明安姑姑竟也跟着去了。

明安姑姑在遗书里提到双儿是她观察了几年的人，是个好孩子，往后必定能忠心伴我左右。

「双儿别怕，别哭。」

我压住双儿的手腕，一股暖意从我的掌心不断释放，如雨后甘霖沁入她的肌肤。

「殿，殿下？！」双儿讶然抬起头，眼眸里的光华如穿透乌云的璀璨星辰。

8

夜幕低垂时，我的承欢宫又迎来一个故人。

白日何念初离开后没多久，我就晕倒了，双儿哭着央求在门外看守的侍卫，希望让太医院拨个太医过来。

厉婉提着药箱子老老实实地待在一旁看着脸生的几个小太监忙上忙下。

厉婉见此状冷哼一声，把药箱子重重搁下。

惊得小太监们肩膀一抖。

厉婉抱着双臂扫了眼已经燃起来的炭火，「看来何念初的人性尚未全部泯灭啊。」

「大，大胆」小太监底气不足，虽然梗着脖子叫，但腰肢还是弯着的，「陛下的名讳岂是你一个小小太医能够称呼的？」

厉婉瞪大了眼睛，「何念初名不正言不顺还敢妄称陛下，敢问他可曾正式受过百官朝拜？是不是陛下他自己说了不算！」

厉婉气势颇盛，太监们不敢硬杠，气呼呼地走了。

厉婉是司诚伯之孙。

司诚伯这个人一生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前朝朝局如此飘荡仍能独善其身。

我母亲破都城之日，他便知邺国的灭亡已成定局。

他是权贵世家里第一个向母亲称臣的人。

我看着正在为我把脉的厉婉，问道：「现在太医院什么情况。」

厉婉幽幽叹气，「太医院里的女太医恐怕要饭碗不保喽，我也不知道能在这宫里待到几时。」

「何念初明知道你从小与我交好，怎么还敢放你进来？」

「他故意的。」厉婉冷笑，「他不过是想借着我的口告诉你外边已经乱了，而且在他看来……我进来这一次也根本解不了你体内积存的大量化功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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