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上，更是充满了矛盾。

裴彻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善意，可结果却是被她一次次算计利用。

裴彻抬手揉了揉眉心，觉得应对一个顾沅比应对当今皇帝还要难上几分。

——

当夜，顾鸿开始整顿。

老弱妇孺都安顿好，想离开的也给够盘缠，让他们下半辈子无忧。愿意留下继续跟着顾鸿的，便一同前往京城，从此就算是登记在册的军籍，也算是能奔个前程。

最后一整合，留下的足有六千人。

第二日一早，顾鸿便带着这六千人，准备起程去京城。

裴彻带着顾鸿的家眷，护送太子先行回京，顾鸿则带着大军跟着元楚后面。

顾沅坐在马车之上，开着窗，视线落在外面，已经看了很久。

“小姐，你在看什么？”颜语坐在她下首，也探出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看。

这一看，就忍不住惊呼一声：“那不是裴……不是三皇子吗？他怎么没骑马？”

外面，裴彻跟在太子车架旁，与那些侍从一般伺候在侧。

堂堂三皇子，有马不骑，竟像个下人一般跟着车架行走。

颜语低声说：“此去京城，快则三五天，慢则十天，三皇子难道要一路走回去吗？”

顾沅听着颜语说话，心中烦躁，有些没好气地说：“他愿意走就让他走好了。”

颜语听出顾沅语气不耐，顿时闭了嘴，不敢再说。

顾沅则靠着车窗，视线一直落在裴彻的身上。

身上穿着的锦袍下摆已经染上了泥土，额上汗珠遍布，形容有些狼狈。但是，他高大的背影却挺得笔直，每一步都走得极稳。

顾沅越看越觉得气闷，索性砰的一声关了窗户，眼不见为净。

一直到了夜里，队伍停下安营扎寨。

顾沅从马车上跳下，却不见颜语踪影。

她绕了一圈没找着人，索性也就不再找，正准备回自己营帐休息的时候，却见一道人影从不远处的主帐走出，缓步迈向僻静之处。

顾沅盯着那人的背影看了片刻，终于是没忍住，抬脚跟了上去。

她跟着那道人影远离了营地，最后在一处山坡处停下。

那人背对着自己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漫天的星子，不知在想些什么。

顾沅盯着那道背影看了片刻，突然觉得自己有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跟着跑来这荒郊野岭地做什么？

想到这里，顾沅转身就想走。

“跟了一路，想做什么？”

背对着自己的人开了口，成功地留下了顾沅。

顾沅回了头，几步绕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人，道：“裴彻，你是傻子吗？”

裴彻抬头，静静地和顾沅对视。

“你是三皇子，不是他养的狗，”顾沅一字一句：“你不必再事事听从他的命令看他的脸色。”

裴彻微微偏头，若有所思：“你这是，关心我？”

“你想多了，”顾沅冷笑一声，说，“我就是见不得傻子在我面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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