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族长走远的身影，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路过的大河叔将我扶起来，让我快回家去。

我见大河叔，他头发被汗浸透了，应该是听到春花姐姐的消息，匆匆赶回来的吧。

我们都，再也见不到春花姐姐了。

……「小谷，你个死丫头又疯到哪里去了，中饭烧好了吗？」奶奶见我回来，扯着炮仗嗓喊。

我没理她，她还做着我去当侍月女的梦，这几天又忙着收花生，没去烦我娘。

「你找族长了吗？」她凑过来，压着声音问「族长准不准你去啊？」我凉凉道，「我得先问爹。

」「问你爹做什么，你当上侍月女，你爹不同意也没用。

」她怂恿着。

「娘！你跟小谷说什么呢，她不会去的！」我爹从外面大步走进院子，牵着我的手进屋。

回头又跟我奶强调一遍，「劝您也别打这主意。

」爹的手有些粗糙，却干燥温暖。

我无法想象，要是我不在了，爹娘会怎么样。

我的眼泪忍不住流出来，迷迷糊糊地看着爹。

他舍不得凶我，只抱住我，轻声安慰着不怕，不怕。

我也抱住爹，呜呜地哭。

我问爹，春花姐姐真的死了吗。

爹沉默半晌，告诉我，都会好的。

真的都会好吗？可是人死了，要怎么再变好呢？……我在家胡思乱想一下午，祭月节越来越近。

以往是挑七个条件好的侍月女，按族长说的，今年得挑十五个。

想到她们会像春花姐姐那样，满身伤疤甚至会死，我就心疼。

她们也是爹娘的女儿，在家也是被爹娘爱着的。

有些姐姐还带着我玩儿过，里面有个栀子姐，人长得好看，脾气火爆，见了我却总给我饴糖吃。

我不想栀子姐变成春花姐姐那样，也不想其他姐姐变成那样。

当天夜里，我跑到最近的月姐姐家，告诉她，不要去当侍月女。

月姐姐笑我，自己当不上还不让别人当。

哦，那天我被师爷抹掉名字时，月姐姐就站在我身后。

我忙解释，当侍月女会被欺负，春花姐姐身上就有很多很多疤。

不是因为羡慕才说的，相信我啊！她满不在乎，说「我又不会蠢到，去得罪月神娘娘。

」我心里焦急，可是她不信我。

又去找小秋姐姐，她那天是看到春花姐姐了的。

同样的，小秋姐姐觉得我小孩子心性，只笑着答，知道了。

她也没当真。

去找栀子姐姐吧，她总给我糖吃，定然是喜欢我的，一定能相信我。

栀子姐姐家离得远，我虽然害怕，还是壮着胆子去了。

同样的话，我同栀子姐姐说了，她倒是没有不信，也没说信，只拿了把糖塞给我，让我赶紧回家。

我攥着糖，走在路上，急得哭，她们怎么都不信呢？这是会出事的啊，我抽抽嗒嗒地念叨，怎么办才好。

忽然，草垛里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一把将我拉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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