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以前的可怜清苦模样，而是着锦服、戴玉冠，气质和脾性倒还跟以前一样，依旧还是沉默、孤僻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着，连眼睫都没动一下。

——就像一棵会呼吸的树。

寂静无声。

那日去的所有言家人都愣住了，几番打听才知道言渡救了微服出巡的天子，再后来他从一介白衣辗转几番成为刑部侍郎，成为大燕最年轻的三品高官。

陈氏曾几度担心他会报复，不过这么久过去了，言渡从未登过言家的门。

……

回忆戛然而止。

韩锦书回过神的时候才发现言渡也在看她，他生得其实十分俊美，若论相貌，就连言慕卿也比不过他，只是气质太过阴郁，压了那一份俊美，尤其是那双黑眸，一眨不眨看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阴恻恻的，不敢多看。

韩锦书对他大抵还有些小时候的记忆。

总记得他拿着枝条在地上偷偷写字被她看到就恼羞成怒跑掉的样子，很难怕得起来。

正想跟他打声招呼就见他收回了视线。

这样一来。

韩锦书那原本要吐出的话也就吞了回去。

也不知道他的忌讳。

韩锦书犹豫着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虽说佛门宝地广开大门迎各类香客，在这众生平等，但这位言大人如今年轻有为，又是天子亲近之人，早不是从前能比，他若想一个人占着宝殿也是没办法的事。

罢了。

左右她要在寺庙待几日，回头等言渡走了再来就是。

韩锦书这样想着也就没再犹豫，正打算转身离开，忽听身后传来一道冷清的嗓音：“不进来吗？”

脚步一顿。

韩锦书侧身抬眸，见言渡依旧背对着她，但四下无人，这话显然是对她说的。

略作迟疑后，韩锦书还是抬脚进去了。

既然他不介意。

她也就没什么好避讳的了。

佛经供奉于香桌上。

韩锦书双手合十跪于蒲团上。

她心中无杂念，闭上眼睛许愿，也不过是盼着在世的几位亲人身体康健。

又替父亲念了一篇往生经，希望他早登极乐，来日投个好胎，等她再睁眼的时候，本以为言渡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站在一旁。

寒风吹拂他身上的官袍。

他仰头看着面前几人高大的黄金佛像，面上无喜无悲，既无恭敬也无谦卑。

韩锦书不知为何，总觉得他应该是不信佛的。

心中念头脱口而出，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看言渡低眸看她，韩锦书虽觉自己这话冒犯，倒也并无别的想法。起身的时候，才忽然发觉幼时那个比阿琅还瘦小的孩子如今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离得那么近，她需要仰头才能看到他那双清凌凌的黑眸。

韩锦书并不认为他会回答她的问题。

正值风雪稍停，她也想走了，还未开口却听他说：“是，我从不信佛。”

他的声音冷淡，比外面的风雪还要冷，眼中似乎还有着深藏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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