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满江从纸包里拿出两颗冰糖塞进小家伙的嘴里,她这才软软糯糯的眼睛笑弯成了月牙。
而此刻。
陈国富家。
一片死气沉沉。
张满月呆呆跨坐在门槛上,身上衣服脏得瞧不出原本颜色,眼睛红肿,蓬头垢面,脸上都是泪痕麻木。
她的衣服上都是缝缝补补的补丁,泛着毛边,破旧不堪,裤腿高高卷着,里面一层泥土早就干了,混着杂草裂开成一块一块的扒在上面。
正是春季插秧的时候,可是她哪儿有心思?
家里头早就一团糟,主心骨都塌了,二儿子气得离家出走,大女儿的婚事也被退了,十里八乡都听说了。
至于小儿子,是个不顶事儿的,这会儿还没心没肺在门口水沟里头摸虾逮黄鳝。
她要咋办?
这一大家子的重担,几个孩子的前途,她一个女人家,咋能撑得住?
念头想着,张满月的眼泪又往下落。
她哭得呜咽悲苦,蜷缩成一团,瘦得皮包骨。
女儿陈秀芬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眼睛也肿着,见着张满月在哭,她也跟着眼泪忍不住往下掉。
“妈,你咋又哭了?眼睛昨儿个疼一天了,村口张大夫说了,你要再哭,眼可就废了……”
她说着,自个儿声音却也跟着哽咽起来。
是啊。
怎么忍得住不哭呢?
十五年啊!
她爹陈国富,判了十五年,怎么就一时想不开,偷了公家的水泥呢?
如今自己好不容易谈的婚事黄了不说,未婚夫赵洪海更是三番五次私下里让人找自己退钱,退缝纫机,还有以前给自己买的布拉吉衣裳,全都要还回去,还得是崭新的!
她哪儿来的钱?
家里头原本就穷得叮当响,出了这事儿,她妈更是将家底都掏了出来,找村书记齐桂勇去县里头打点。
东拼西凑的五十块,全打了水漂。
如今更是整个陈家村对他们人人喊打,一出门就有人朝着自个儿身上吐唾沫,喊他们滚出陈家村。
日子过到如今地步,要不是还想着三个孩子,张满月真想一死了之。
母女俩抱在一起,又流起了眼泪。
这日子,还咋过得下去?
“咯吱……”
就在两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时,院门忽然被人推开了。
张满月和陈秀芬都没抬头,只以为是贪玩的小儿子陈满河回来了。
家里头出了这事儿,谁还有心思做饭?
短短几天,三人全部饿得皮包骨,再加上顶梁柱陈国富进了号子,东拼西凑了那么多钱,更是叫原本就穷得家里头雪上加霜。
陈满河还在长身体,饿得受不了,天天去河沟里摸虾捉鱼。
脚步声越走越近,紧接着就是一道清朗的青年声。
“妈,姐,我回来了。”
张满月和陈秀芬一愣。
两人猛地一抬头,就看见了拎着大兜小兜的陈满江。
他的身边还怯生生的站着一个小奶娃,这会儿抓着陈满江的衣摆,有些怕生的望着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