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虽在同一个村子里,姜小鱼的舅舅舅妈却从来没上门看望过,更遑论主动提起这件亲事。
他们本就是嫌贫爱富的,自然不愿宋桃嫁过去受苦,甚至打算为她张罗新的婚事,因此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下来。
谁曾想,冬日的一个夜里,陆隐却独自来了宋家。
他是来求亲的。
陆隐走后,姜小鱼的舅舅舅妈一直愁眉不展,宋桃也死活不愿嫁,竟闹起了一哭二闹三上吊来。
“我才不嫁,谁爱嫁谁嫁。”
“他家那么穷,嫁过去连饭都吃不饱。”
“我才不去伺候他家那个老太婆!还有两个流鼻涕的小屁孩儿,恶心死了!”
姜小鱼的舅舅舅妈向来疼惜自家女儿,自然舍不得强逼。可他俩当时却收了陆家一大笔礼钱,给他家那个大儿子,也就是姜小鱼的表哥宋春河在镇上开了间铺子。
说起这宋春河比宋桃还要大上两岁,却也是个游手好闲的。从小在私塾里仗着爹娘宠爱便不好好读书,整日里偷鸡摸狗,欺负同学。
后来长大了些,又送去学木匠。却依然是本性不改,手艺是半点没学到,吃喝嫖赌竟样样不落。
姜小鱼的舅舅舅妈实在没法子,却也不能扔下这个儿子不管,只好咬咬牙,用陆家给的彩礼钱在镇上给他开了个杂货铺。
虽说是在镇上有间铺子,但因着宋春河懒惰的性子,这也就勉强糊口罢了。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彩礼要是还不上,即便说出大天来,宋家也得嫁个女儿出去,不然陆家是可以上县里告官的。
“还不上礼钱,到时候陆家再把咱们告了可怎么办呀?”舅舅愁眉苦脸道。
“让大哥把那个米铺卖了换钱不就行了吗?”宋桃哭哭啼啼道。
“你这妮子,说的什么胡话。”舅妈啐了她一口,横着眼睛道:“你大哥马上就要娶媳妇儿了,本来就掏不起彩礼。要是再把铺子给卖了,哪家姑娘还愿意嫁?”
“那也不能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宋桃闹着。
“娘怎么会把你往火坑里推呢?”舅妈没好气的安抚着宋桃,眼睛一转,便瞧见了在院子里洗衣裳的姜小鱼。
姜小鱼出生时,娘亲便因为难产去世,后来到了五岁上,爹爹又不慎滑落山崖。孤苦伶仃的姜小鱼连个去处都没有,只能跟着舅舅舅妈过日子。
舅舅木讷软弱,舅妈刻薄势利,宋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又多了张嘴吃饭,姜小鱼的日子可想而知,自然是不好过的。
“小鱼今年也十五了吧?”舅妈换上了一副笑吟吟的面孔走到院中。
姜小鱼原在院子里默默的洗着衣裳,旁边的鸡飞狗跳本就和她无关。却没想到舅妈在此时走了过来,往日一向尖刻的脸上堆满了假笑,让姜小鱼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姜小鱼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衣裳要是洗不完,晚上又吃不上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