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做？”闻人延急切道，“请您告诉我，有多大把握？”聂未将选择告诉他：“适合手术的病人，我们立刻手术，取出血块。

不适应手术的病人采取保守治疗，通过静脉滴注溶解。

当然也有幸运者，自行吸收。

不过从血块的大小和位置来讲，我建议积极治疗。

”“聂医生，你的意思是——”“我建议立刻手术，永绝后患。

”岂料闻人月坚决不肯：“我不剃光头。

我不做手术。

我知道可以保守治疗。

”沈最来对她宣讲麻醉风险，没想到病人根本不买账：“姑娘们，梦游哇？备皮也不做，手术同意书谁签的字？”闻人延苦笑：“她不肯……”护士也有意见：“病人不愿意，难道我们可以强迫？你看我们哪个是五大三粗，孔武有力？”聂未本来在做术前准备，听说病人发脾气，想起当年她做阑尾手术的时候已经非常别扭，便在电话里吩咐：“只帮她剃掉术区的头发。

”闻人月直摇头：“那像什么话呢？我辛辛苦苦留了一年。

而且我也曾经有同学跌跤，还照样上学呢。

”她的同学真是奇妙，生病都是一种启示，先是阑尾炎，现在又是跌跤。

沈最心里不是不佩服——跌下楼梯还能若无其事地做晚饭，自己打急救电话，真是闻所未闻：“你的情况不一样。

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症状，但受伤昏迷都是不争事实。

迟发型颅损伤毫无道理可言。

聂医生的判断从来没有错过。

”听这名俏丽的女医生如此推崇聂未，闻人月心情更加恶劣。

但她早已练就一身本领，心情越差，笑得越甜：“我不剪头发。

”又对父亲娇叱：“谁签的手术同意书，谁剃去。

”刚刚当上见习麻醉师的沈最尚有一腔热忱，于是劝这固执的小美人：“你才十九岁，体征这样好，适合做手术……有很多病人想做手术，可是位置太深或太偏，根本做不了……头发总会长出来，还会长得更好。

”闻人月施施然戴上耳机，用音乐拒绝。

闻人延拿她没有办法，因她的固执又想起一件往事：“算了算了，保守治疗，不做手术！”有许多理当做手术的病人临阵脱逃。

有的是怕疼，有的是怕死，最惨是没钱。

但是为了不想剃头这种无聊理由，并且在家属支持之下坚持到底，闻人月是第一个。

那一刻，电话另一头的聂未便知道闻人月从来不是一个好女孩，好病人。

“取消手术。

”他挂断电话，快速返回住院部。

其他病人已经睡下。

只有闻人月吊着针，倚在床头听音乐。

一抬头见聂未进来了，纵然心中风云翻涌，也只是冷冷地将脸撇到一边去。

“闻人月。

”他走到她身边，见没有反应，伸手摘掉耳机线，“闻人月！”静默到令人窒息的病房氛围重新包围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