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侧耳倾听,那方所说之事便清晰可闻:
「居安,如今朝堂上,你与丞相一党已势如水火,若丞相不除,后患无穷。」裴知语含担忧。
「七年前,陈致远以不当手段残害家父,毁我谢家。除我之外,无一人逃脱。如今,该还债了。」谢安时熟悉的声音响起。
「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谢安时似是无所畏惧,坚定道:「此仇必报。」
是夜,他来寻我之时,我悠悠问道:「当朝宰相与你关系如何?」
他摘掉我的发簪,毫无异样:「尚可。」
我缓缓握住发簪上的流苏,不让他放下:「我听见了。你是故意让我听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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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安时怔愣一下,方释然笑开。
他坐下来握着我的手,语带试探:「清音,可否再帮我最后一次?」
「安时,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情,会损我修为的。」
他突然啪的一声将发簪拍在梳妆台上,语气冷了下来:「你不愿?」
我低着头默然。
他拂袖离去。
次日,谢安时回府时头发散乱、衣衫尽是树枝刮出的口子。
我站在府中迎他。
他方见我,便疾走几步死死抱住我。不断道:「清音,我差点见不到你了。」
我轻抚他的背,问他何故。
才知原是陈致远发现他是故人之子,遂下杀手。
我正待言语,他却眼尾通红,突然跪倒在我身前,哽咽出声:「清音,求你助我。我全家都死在陈致远的手上,我必须复仇。否则,等陈致远抓住我的把柄,我也会死的。」
我不知如何作答,心情就像水中的浮萍一般起起伏伏。
当初,他不是这样的。
谢安时伤好后,又在山里待了半年才准备下山。
他在那个茅草屋里与我说:「清音,你随我下山可好?我此生必不负你。」
我便跟他下了山。因囊中羞涩,不能远行,再加上谢安时不许我使用法术。
我们只能翻过三座大山,在莽山刘家村暂居。
谢安时一边在山中采药攒钱,一边苦读以备秋闱。
眼看着乡试时日渐近,我们还没攒够去县城应试的盘缠。
于是我施展术法尾随谢安时进山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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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背篓欣喜地向他献宝,给他看我从悬崖上采来的珍贵药材:「安时,这下我们的盘缠足够了。」
他却大发雷霆:「赵清音,你这身法要是被别人发现了,你知道是什么下场吗?他们会寻来道士捉你,然后将你锁在祭台,一把火烧了懂不懂?」
我才知人世险恶,原来妖精在他们眼中皆是十恶不赦、人人喊打的。
自知理亏,我扮丑角哄了谢安时很久,他皆是沉着脸,不言不语。
山间扶桑花灼灼盛开,我特意折了一束与他,故意捏着嗓子学在凡间听来的歌谣:「‘鸢肩公子二十余,齿编贝,唇激朱’。诚邀公子簪花。」
霎时,他耳尖红透,定定地看了我许久,接过花束折下一支,簪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