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我知道孩子没了,您心里不好受,可是您还这么年轻,只要好好将身子调养好,今后还会再有的。”
“出去。”背对着她的人冷冷地吩咐道。
王姨无奈地看向了走进来的周先生,他拿过药,示意其退下,随之将药放到了床头柜上。
“知安……起来喝药了。”他俯下身紧靠着她,抬手轻拍着她的肩。
“你不要碰我……”她哽咽道,随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使劲压着摇摇晃晃的心神,继续说,“你去忙你的吧,我已经……没什么需要你管的了。”
周云衢伸手连带被子将人抱进了怀中,她欲要挣扎的手被其紧紧按在臂间。
“你放开我,我再也不要见到你!”她咬紧牙关,可还是让泪珠蹦出了眼眶。
他强硬将人按在怀里,轻声安抚道:“如果这个孩子留下来,你便会有危险,若是如此,我宁可不要……知安……我爱你,没有任何人可以将你替代,孩子也不行。”
她将自己深埋进他怀中失声痛哭,心里并没有因他的爱而有所缓解,反而更觉沉重,那像是站在悬崖之上遥望他越来越模糊的身影,他告诉她,他爱她,可高处的风盛如此,她只听得转瞬即逝的尾音,如是幻觉。
“周云衢……我会死掉吧?”
他心底顿生恐慌,下意识地拥紧了怀中的人,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应道:“不会,我不会让你有任何事……我们还有很长的一生要一起度过,还会有像知安一样聪明、漂亮的孩子。”
周太太抬眸仰望着眼前的人,直至望到他们的初遇。
“请问,城河饭店是走哪一边?”
陈小姐应声回头而望,覆着秋阳金辉的银杏于那深眸中摇曳不止,是何其清和明朗之至,那金灿灿的银杏落了他一身如梦似幻的光晕,连同他深色的大衣看着得都尤其明亮。
她刚要开口,飘离枝头的银杏叶悠然落到了他头上,陈小姐不合时宜地笑出了声,端正而立的人也抿着笑抬手拿下了头上的叶子,但眼见得他的耳廓迅速染上了红晕,陈小姐觉得他是从那虚实边界逃出来的可爱之人。
可他怎么就变成了阴雨不息的周云衢呢?她真的很想他,一直念着写有他无尽幻象的一封封从金台颠簸而来的信——在高耸入云的梧桐之下静站,斑驳的光影在身上摇晃不息,如是立于云端下,漂泊无依的白云会在身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印记,诚然心知不可挽留,但也会心生揽下一片高川长空,去捕捉它每一个影子的荒诞之想……时已近秋,金台枫叶红艳灼目,总不似江都银杏落人心处,许是枫叶也心覆思念,不堪其扰,竟叫它也染到了梢头。
他合该是个明朗之人……他定然是明朗的。她想着便也抱紧了他,从而得到了片刻的解脱。
而三日后,周先生便启程去了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