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宝歪着脑袋，一脸迷茫的样子，似不认同自己是狗。

待她转身向前了，它才连忙从自己的小书包里扯出狗绳，叼着往她手上递。

“哇！这狗好自律好可爱！我刚买的肉饼，请它吃。”路过的女生喜欢得不得了，非要塞吃的过来。

“谢谢。”乔非晚接了，象征性地牵了狗绳，“它训练过的。”

“怪不得，好厉害呀！”

……

一人一狗，默默走了许久。

一直到某个无人的河滨，乔非晚才又松开狗绳。七宝连忙叼了起来，还想往她手上递。

“就我们两个，不用装了。”她往前两步，往河滨的长椅上一坐，“坐到十二点吧。”

七宝爬上了她身边的位子，窸窸窣窣地收绳子，对她手里的肉饼压根不感兴趣。她也是习以为常——七宝是一条AI陪伴犬，十几年前的顶尖科技。它的外观和狗一模一样，内里却是不吃不喝的。

这事说出去，难免引人注目，想要低调活着，不如就当一条普通的狗。

“肉饼我帮你吃了哈。”

“嗷呜！”

她轻笑出声，一手揉着狗头，另一手握着肉饼往嘴边送。才吃了一口，她便不由怔忪住。

此情此情，和三年前何其相似——

那一天，他们一家三口逃出小城，爸爸一路都在叮嘱以后要低调生活。他说他做了一件事，全家人赔上命都还不起，问她有没有和同学朋友断干净？

她不知道爸爸做了什么，只记得当时又茫然又害怕。

然后，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就把那一夜的荒谬说了出来——她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留给暗恋的人，结果却和不知道是谁的陌生人发生了关系，还弄丢了吊坠……

爸爸生了好大的气，把她和七宝都赶下了车。

‘你18岁了，你要是还这么幼稚，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都不想骂你！’

妈妈哽咽着买来了矿泉水和避孕药，扭开瓶盖塞在她手里。

‘你这傻孩子，把药吃了，再也别回头了！你爸就这臭脾气。’

……

爸爸妈妈留她在原地反省，说是开车去下一站探探路，天亮再来接她一起上飞机。

他们再也没有回来。

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和七宝并排坐着，手里拿着吃的。她等到了日出，再等到了日落……最后等到的，是他们的死讯。

那一年的冬天好冷好冷，风刮在脸上，跟被刀割过的一样。

今年冬天也会很冷吧？

要不怎么才初秋的天气，她就通体生寒了呢？

“呜……”AI陪伴犬是能感知人的情绪的，她刚开始难过，七宝已凑过来，把头搁在了她的肩膀上。

挺重的一个大脑袋。

她轻笑，忍不住转头，抱住那毛茸茸的身体。

“放心，姐姐没事。”她低喃出声，说着说着，忍不住把头埋进那柔软的毛发里，“就是……七宝，我们怎么就没有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