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小二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看着在酒楼大堂中吃饭的客人。大堂里十六张方桌和六十四把椅子摆的整整齐齐,清一色都是红棕色的。大堂的一侧是通向二楼客房的楼梯,另一侧是酒楼大门,在楼梯和大门之间的就是应小二所站的柜台。最靠近大门的桌子上坐着一对年轻夫妇和两个小男孩,一个看起来四五岁,一个六七岁,两个孩子嘻嘻哈哈的闹个不停,丈夫端着一碗元宵慢慢品尝,妻子一边自己吃元宵,一边喂两个孩子吃。坐在大堂中间的那桌客人似乎是老两口,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一口一口慢慢喝着白粥。再往里还有两桌客人,都是年轻人,一桌四个,一桌三个,都在喝着酒吃着小菜喧闹不已,酒菜的香气传到应小二的鼻子让他咽了咽口水。
总有一天我成了大侠,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肯定比他们还爽快。
应小二把目光移到大堂最角落的那张桌上,突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那桌旁多了一个客人客人背对着应小二独自坐在桌前,肩膀又宽又厚,坐的端端正正,穿着黑色的缎子长袍,如同一块黑色的岩石一样。
那客人好像是今天下午来住店的那位啊,和他一起来的那个穿紫衣服的紫脸老头呢?怎么跟鬼似的,什么时候坐在那的我都没注意。这人看起来像个走江湖,我去找他聊两句,也算没浪费一天的光阴。
想到这里,应小二绕过柜台,从酒缸里打了一大碗烈酒放在托盘上,捧着托盘来到这人面前。
应小二走到此人身边,见此人只比寻常人健壮一点,却自带一股威严,显得高大很多。这人的面前放着一大碗酱牛肉和一盘切成块的烙饼,正一手拿着烙饼,一手抓起牛肉放在饼中卷起来吃。他看了身边的应小二一眼,继续自顾自的吃着烙饼。应小二见他头发乌黑,脸色淡黄,毫无血色,鼻梁高耸,双眼半睁半合,好像他已看透了一切,而一切又都和他没有关系。
“客官,您的酒。”应小二把托盘放在桌上。
“我没点酒。”这人说话时眼睛都没有抬一下,语音平淡,字正腔圆,听不出是BJ本地人还是外地人。
“像您这种人都爱喝酒。”
“我哪种人?”他边说边咬了一口烙饼,慢慢咀嚼,毫无声息。
“大侠。”
“你怎么知道我是大侠?”
“看您这么壮,而且吃肉这么豪迈,肯定是大侠。”
“猪也很壮。”
应小二感觉就像整个吞下了一个馒头,站在旁边说不出话。
那人轻轻挥挥手说道:“你请便吧。”他双眼的目光依然游离,不知看向哪里。
应小二越发尴尬了。
“客官您怎么称呼啊?”
“穆天冥。”
“您这明是明亮的明,还是铭记的铭?”
“冥府的冥,就是阴曹地府的意思。”
这个自称叫穆天冥的人阴阳怪气的有些可怕,但又十分有趣,就像一潭不知深浅的清水,既让应小二怕淹死在里面,又让他忍不住想跳进去游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