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宫中陛下表态后,纪玚觉得不甚甘心,想要力挽狂澜?
不,纪玚这般自负,当初成婚时醉酒,就曾口口声声,说根本瞧不上溧阳侯府,说她能成为太子妃,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如今,她自个儿识趣,愿意让出太子妃这尊贵位子,让纪玚娶想娶的女子,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何至于让其屈尊亲至?
除非他不得不来,不得不选她做太子妃。
这么说就对了,沈轻韫呼吸一紧,越发觉得她猜得八九不离十,凭着太后和陛下的照拂,她这个没落侯府嫡女脱颖而出,成为太子妃,是上辈子的老路。
可如今陛下那里既然已经说明白,事情也该有变才是,怎么太子偏偏......
子书辛!
她手指倏然紧握住,顿时觉得云开雾散,这人最得纪玚信任,定是他在出谋划策,让东宫和溧阳侯府联姻。
子书辛既然潜伏纪玚身边多年,必然是要行事周全的,一个家世不凡的太子妃定是变数,唯有身份不显能被太子轻易拿捏的,才是最合适的。
譬如,她沈轻韫。
一旁青黛见姑娘神色不对,忙捧来热茶,“姑娘。”
沈轻韫见她眉目担忧,敛起眼底忧色,又见蝉衣也不安的望来,便笑道:“无妨,蝉衣你先下去给意年裁衣,最好放量多些,他这个年纪个儿蹿得很快。”
蝉衣领命,带着布匹去了厢房忙活,秀玉也眼里有活地搭把手,随她一并离开。
她虚虚送茶到嘴边,实则根本没沾上,一门心思琢磨着该如何应对。
若当真如她猜测那样,太子是听了子书辛的怂恿,必然是非要她做太子妃不可的,但经过一世头破血流,沈轻韫想纵是去做了姑子,也不远去淌东宫浑水的。
花厅中。
一家之主的沈励听完管家耳语,面色微僵,深吸气后对着纪玚道:“太子殿下大驾光临,实乃沈府蓬荜生辉,只是轻韫先前自宫中回来,得了太医良药,如今正足不出户养身子呢。”
这便是抬出来太后,试图让太子莫要介怀。
纪玚心中不悦,但面上不显,寒暄道:“沈大姑娘既身子欠佳,孤此番来,也特地略备薄礼,也是极为滋补的良药,孤只盼着沈大姑娘早早康健。”
他抬手一挥,自有身边随侍奉上礼物,原本是想见着沈轻韫面再给,那样才是真心,子书先生说过,礼物经他人手之后,总会失了几分意味。
可如今那沈轻韫故作姿态,竟不愿移步相见,纪玚默默记下一笔,只随口跟沈励闲聊起来。
临走时,竟也收获了意外之喜,确也不算空手而归。
纪玚唇角微勾,探身进了马车,摸索着手指,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府中,青黛站在廊下,笑盈盈的给了前来送消息丫鬟赏钱,目送丫鬟感恩戴德远去,这才缓缓收起笑意,眼神里迸发出森森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