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他目泛红丝,胡茬垢面,华丽青衫糟蹋得不成样子,全然看不出平日里仪表堂堂,儒雅翩翩的样子。
骰盅盖上,骰子在里头哗啦哗啦响,新的一轮赌局又开始了。
“来来来,快来押啊,押多赔多押少赔少......”
“回回都开小,我就不信了。”青逾明将放在桌上的筹码一股脑向前推,“大!”
见状,摇骰男人与同伴不着痕迹地对视一眼。
“买定离手。”
“开,二二三七点小!”
“艹,”输红了眼,饶是自诩斯文人的青逾明也爆粗。
赌桌上依旧热闹如初。
青逾明往兜里掏了掏,空空如也,顿时感觉烦躁,“青木,拿钱。”
青木是青逾明的贴身伺候,因长得面嫩身形又矮小,常被人误以为才十三四岁。
陪着主子熬了整夜,青木眼下一片青霜,他苦着脸,“老爷,小的已经没钱了,出门时您给的那一千两已经全叫您输光了......”
便是他身上原有的二十两也被刮走了。
青逾明火起,“没钱了你不会回府去取啊,爷养你吃干饭的啊?”
青木嗫嚅,“可是老爷,老夫人已经下令了。”
青逾明这才想起母亲先前给账房下的禁令,不许支半分钱给自己。眼下莫说青木,便是他自己,也取不来钱。
“该死!”青逾明迁怒地踹了青木一脚。
青木吃疼却不敢喊。
这时赌坊老板田又发上前,“诶,青老爷,好端端的怎生这么大火气?”
不同于青逾明的高挺瘦削,田又发生得矮又圆,人送外号“冬瓜田”。只见他笑得谄媚,三角眼内闪着光。
“下人不听话,我教训教训。”青逾明爱面子,怎么可能与人说自己被老娘断银钱的事情。
田又发笑得刻意,“唉,何必为个不听话的奴才大动肝火,有这功夫还不如再玩上两手?”
青逾明啐了口,“钱都输光了,还玩什么?”
田又发眼里都是算计,“我道什么事儿,在田某的场子玩,青老爷还怕没钱?”
他肥短的手指指了一下。
青逾明顺方向望过去,一个大大的“借”字。
几乎每个赌场都有这种地方,专供那些输了钱没赌资的赌客借款再赌,约定还账期极短,利息更高得吓人。
青逾明原本是决计不会考虑这种地方的,但是想起顾氏的命令,他又犹豫了。
见他意动,田又发心底乐了,正要再多哄劝几句,便听外间传来一阵喧闹声。
“怎么回事?”
青晗带着管家一行七八人带着家伙什,浩浩荡荡地闯进四海赌坊的大门。
原本吵吵嚷嚷的赌坊内一静。
“我数三下,无关的人可以先走。”青晗背着手,表情淡漠地道,“三,二......”
众人愣,望着她稚气未脱的小脸。
来砸场子的?一个小丫头片子?
“一。”
青晗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给我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