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有人挨近她的身体,她想骂人,因为轻微的触碰都让她感觉骨架散了,痛不欲生。
她那干裂的唇瓣嚅动着,像是竭尽全力地喘着气。
有人给了她水,很冰。
她艰难地咽下去,浑身激颤着,猛然睁开眼睛。
“谁?”
她沙哑的声音细弱万分,可堪堪睁开的那一双眼睛,却锐利极了。
一团挨着她的身影抬起头来,屋子里很黑,根本看不清楚面孔,只能大致地分辨着,是一个八九岁的孩子。
“姐姐,是我,玉宁。”
“舅母打了你,把我们关起来了。”
玉娇闭了闭眼,然后再次睁开。
身体各个地方都传来疼痛,她难以忍耐地皱着眉头,感觉身体僵硬极了。
她不是在做梦,她竟然还活着?
玉娇拼命地回想着,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可脑袋除了回响的“嘭、嘭、嘭”声,那种因为撞击而遗留下的痛感使得她头昏眼花,恶心想吐。
她艰难地靠着,背部坚硬的抵触坑洼不齐,好似在一堆干柴上面。
她本想休息一会,可爆痛的脑袋回声阵阵,她开始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啊……”玉娇受不了脑袋里突然蹦出来的记忆,痛苦地哀嚎着。
赵玉宁见姐姐这么痛苦,又怕又慌乱。
他扑上前去,紧紧地抱着赵玉娇道:“姐姐,你不要吓我。”
“姐姐要是死了,我也跟着姐姐死。”
“我不怕的,阿爷说玉宁是男子汉,要保护好姐姐。”
“呜呜……姐姐……”
身体的疼,心里翻涌的血腥气,快要爆炸的脑袋。
玉娇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有那么一个瞬间,她觉得自己活不了了。
被抱着的窒息感几乎将她摧毁,翻涌而来的记忆几乎让她再次晕厥,她的指甲狠狠地掐进干燥的土壤里,额头青筋暴跳,那种恨不得去撞墙而结束所有痛苦的想法像死神在无声地召唤着她。
一次,两次,三次……
冲击过后,她像濒临死去的鱼,直挺挺地靠着,耸拉着眼皮,已经气若游丝了。
大约半个时辰以后,耳边孩童啜泣的声音渐渐清晰。
玉娇慢慢睁开眼睛,只觉一股寒意从头顶灌入,顷刻间让她颤抖着,仿若如坠地狱。
她不再是忠义侯府的表小姐了,她不再是寄人篱下的娇客了。
表哥爱慕公主,舅母攀龙附凤,骗着她写下了退婚书。
外祖母抱着她哭着喊着娇娇,说是会为她做主。
结果呢,她等来了什么?
十万两的嫁妆银子,十三家赵氏香铺,还有她的一条薄命。
赵玉娇眼眶中的泪水接连而落,心中的酸涩苦痛像长钟闷鼓一样不停地敲打着。
表哥侮辱她不成,将她推入井中淹死,临走前还朝着井中吐了口吐沫,说是她死有余辜。
她那眼睛睁得大大的,天旋地转,窒息痛苦都不能叫她闭上。
苍天有眼,竟叫她怨魂附体,重生在这普安县火石村农女赵玉娇的身上。